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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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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美答謝會是在集團餐飲大樓, 也是頭一次開放了絲綢展, 請了個德高望重的前輩給商會同盟講解華美的絲綢之路。

陳小白挽著陳燃的胳膊,已經對周圍投來的目光能夠坦然接受了,玻璃框裏展出的那件旗袍,歷史悠久,可追溯到十九世紀初期, 當時陸家還是S市有名的資產階級。

“這件旗袍下面標的價值是什麽意思,五千萬?難道真的會有人買嗎?”

旁邊有個女星皺了眉頭,顯然不以為意。

中間的老者似乎聽到了,先是笑了一笑, 隨即轉過頭, 對著陸宗樸請來的其他人低聲講解了兩句。

那女星因為受了冷落, 面上的不喜之色十分明顯。

“莫要丟人現眼,這件旗袍你不認識也就罷了, 這位老人家你竟然沒看出他是誰來,我讓你私下讀的那些資料, 全都白費了。”

被她挽著的那個男人頗為嫌棄的低聲訓斥了幾句,女星也不再開口。

“陳燃,她是羅寧的同門師妹, X傳媒一起力捧的。”

陳小白湊在他肩膀處小聲介紹道, “這位老者是S市舉足輕重的刺繡行家,祖上都是做旗袍的,陸總以往的旗袍展,都會請老人家坐鎮, 這次他親自介紹這件旗袍,可見玻璃框中的這件作品,應當是老人家的祖上傳承下來的,看手藝,以及旗袍的新舊程度,保存狀況,上面用的金線,都不是近幾年的作品。”

“你研究過?”

陳燃笑笑,握了握她的手。

“對啊,特意提前做了準備,從你被選為華美代言人開始,我比你忙得很呢,你什麽都不管,害我白操心,殊不知你跟陸總,還有這樣的淵源。”

兩人距離很近,笑起來不知道怎的就讓後面那人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。

“什麽淵源,陳燃,這不是你助理嗎,飛上枝頭變鳳凰了。”

羅寧纖纖玉指刮了兩下自己的包,眼睛似有若無的盯著陳小白,好像不明白,為什麽陳燃會挑這麽一個素凈的女孩做女伴,而沒有選擇最能引起話題的吳薇薇。

“薇薇呢,怎麽,代言人都不來了,生病還沒好。”

話音剛落,從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回答。

“羅寧,你找我?”

回頭,吳薇薇穿得高雅大方,一襲白裙將她的肌膚襯托的更加粉嫩動人,她挽著蘇聰,臉頰上的笑意明顯,似乎完全沒有被羅寧的惡意影響。

“哈,我想不可能,這樣的場合,怎麽會少了吳薇薇的身影,快來找你的白馬王子吧,看看,現如今助理都能跟著老板出席重要場合了,就算哪一天,爬上老板的床,也不足為奇。”

陳小白咯噔一聲,又怕陳燃當眾發飆,於是擡起頭,拉了拉他的袖子,搖頭示意他不要接話。

“羅寧,你背後的拉鏈開了。”

陳小白努努嘴,這句話引來眾人圍觀,羅寧氣急敗壞的皺著眉頭反手去拉拉鏈,卻被自己的男伴提醒,“你今天的裙子,拉鏈在側面。”

“你敢騙我?”

羅寧臉上的怒意眼看就壓不下去了,陳燃拍拍陳小白的手,狀若無意的說道,“別什麽人的話都去接,什麽事都去管,下等下作的事情,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,你看看,就不怕人家瘋了咬你,現如今疫苗都是假的,咬了可怎麽辦。”

外人沒見識過陳燃的毒舌,此時此刻,就連羅寧的老板也不想再為她說什麽好話,這樣的場合,本就該養精蓄銳,多看多聽,這樣到處找刺,難成氣候。

“陳燃,我對你客氣,不要當習慣,別以為自己現在風頭正盛便能隨意攀咬別人,明年的華美代言人,還不一定是誰呢,華美也許寧可冒著毀約賠償的風險也要把你換掉,你......”

羅寧話沒說完,胡小玲便過來拉她了,“老板說讓我們兩個去見一下新片子的導演,寧姐,我們走吧。”

兩個人都在展區前煞了風景,胡小玲到底年輕,被那幾個領導瞪了幾眼,就有些沈不住氣了。

一行人換了地方,陳小白才拉著陳燃分析,“剛才胡小玲說,華美有可能換掉你,陳燃,這應該不是空穴來風,或許我們應該註意一下其他演員的動向,比如你的同期,還有晚輩,你跟陸總的關系沒幾個人知道,所以有動靜有手段的應該不會是華美內部。

要不然,我讓莉莉姐查一下,畢竟你三番兩次角色被替換,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了。”

“查什麽,不用,本來我對華美代言人就不感興趣,權當幫朋友忙。”

迎面走來一男一女,氣質都很好,女的跟陳燃差不多大小,男的年紀則小了一點,看上去跟陳小白約莫大小。

同樣的穩重自若,女的率先開口,舉起手中香檳對著陳燃笑道,“你來了,爸爸說你今天會來,我還有些詫異。”

“詫異?什麽意思。”

陳燃就跟炸了毛的雞一樣,雖然看上去未動怒,可是回覆別人的話不是以往的套路,誰都能聽出來,話裏話外都有種針鋒相對的意思。

“就是,我以為,你可能不會來,畢竟,額,這種場合,這種親戚關系,你也許不太適應。”

女孩看上去很大方,可是陳小白把他們自覺代入到陳燃曾經拍的宮鬥劇裏面,女孩就像標準女配一樣,十分的白蓮花,佯裝的為他人考慮,句句都是含蓄端莊,句句都讓人覺得虛偽至極卻又難以拆穿。

“你的意思是,葉家家大業大,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小三,搶別人的老公,然後頤指氣使的站在正室的對面,告訴他,你不適合來這裏,是這個意思吧,陸大小姐。”

陳燃旁若無人,至少翻了三次白眼,還不能表達他此時的不屑與鄙視。

陳小白這才明白過來,這一男一女,就是陳燃未曾謀面的同父異母的兄妹。

顯然,他們對於陳燃的存在,很不客氣,很不待見。

只是假裝礙於身份的緣故,沒有明白的表示出來。

“陳燃,今天看在爸爸的面子上,我們姐弟二人願意暫時接納你,畢竟,你有一半的骨血來自爸爸,就算你媽媽身份低賤,或許......”

“滾蛋吧。”

陸大小姐剩下的半截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,任她再怎麽想,也絕對想不到,這個陳燃,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,在這樣一個隆重的場合,說出如此粗俗鄙陋的話來。

滾蛋吧。

不知為何,陳小白在心裏默默鼓了掌,還表揚了一句,棒棒的。

陳燃拉著陳小白一路狂奔,直到上去了外頭的天臺。

上去的時候,陳小白只覺得呼吸都停止了,頭發本來就燙了,現在被風吹的,好似一顆蓬松的花菜,裙子從前胸開始,愈發往下沈了沈,露出那兩半清涼。

她捂著胸口,用力往上提了提,這才放心的喘了口氣,還好沒跑掉了。

這種禮服好看是好看,就是不實用,比如說跑起步來,要時刻提著領口,一個不小心,就有可能落下來,成為全場焦點。

“陳燃,這兩個人對你很不友善,不過你也沒必要生氣,畢竟,不是一個環境長大的,他們不可能理解你,你也不會認同他們,可是,有一點你要記住,無論發生了什麽,陸總都是你的父親。

他不能做到公平對待,但他一定不想讓偏頗更大,他在努力給你們創造平衡,盡管你並不稀罕。

我沒有見過你的媽媽,但我相信,她一定是一個自尊自愛自立自強的女人,否則不會培育出你這樣一個獨立隱忍的兒子,陳燃,你不是小孩子了,過完嘴癮,就算了。”

一口氣說了這麽多,陳小白從來沒覺得自己有演說家的天賦,可是,她怕自己不說,陳燃心裏會憋著難受,與其問他,還不如引導著他往別處去想。

“小白,我很想,很想,有這樣一個畫面出現。”

陳燃沒有動怒,只是替陳小白把頭發往下壓了壓,又轉身對著空曠的前方提氣站立。

“我想,如果我媽還活著,也許,她會很喜歡你,然後你們可以在一起做飯,聊天,一起逛街,我很自豪的告訴她,我有一個女朋友,是她喜歡的類型,我會跟你一起孝順她,讓她不要上那麽多次課,讓她有時間去檢查身體,註意調理。”

陳小白走過去握著他的手,輕聲說了句,“陳燃,阿姨一定不希望你想太多。”

“我知道,陳小白,所以,你可千萬不要隨便從我身邊逃跑,我會很傷心的,也許還會得抑郁癥。”

“開玩笑,陳燃能得抑郁癥,除非娛樂圈所有的人都病了,別亂想了,我們下去吧,今天雖然沒請媒體過來,可是華美內部的人看見了不好,我們去跟薇薇姐打個招呼,她出院了,作為忠實粉絲,我都沒來得及去慰問。”

陳小白往下拉拉他,卻見陳燃的眼睛裏閃著兩顆星星,看著那星星,陳小白就動彈不了了,以前看過他在電視裏的形象,看見他跟很多女星搭檔出演情侶,可是那個時候,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神采。

這時候的陳燃,是會發光發亮的,就算他不說一言,站在人群裏,都是出挑的一個。

陳小白慢慢閉上眼睛,突然額頭崩的一聲,接著便是骨頭被敲的疼痛,那人好笑的看著她,又揮了揮自己的右手,得意說道。

“看我的功夫練得怎麽樣,看起來還行呢,等去了樂山劇組,省不少事。”

“切,你就是找打。”

陳小白剛要揮舞著動手,樓梯口卻出現了一個人,看身形,應該是陸宗樸。

兩個年輕人嬉鬧,現在這情形就像被抓到現行一樣,明明很正常的交往,可是就有種尷尬襲遍全身。

“陸總,你好。”

陳小白松開陳燃的手,那人也沒有反抗,只是跟陳小白挨了挨,縮短了距離。

“你好,陳小姐,能否讓我跟陳燃單獨說幾句話。”

陸宗樸說話很客氣,這讓陳小白想起來陸家大小姐的風範,很像,只是言語不那麽犀利。

“哦,好......”

“不用,小白你就站在這裏,我想聽聽,是不是這個人會說出跟當年一樣的話來,就像你的父親對我媽說過的一樣。”

陸宗樸皺了眉頭,陳小白留也不是,走也不是,只好找了個角落,佯裝去看風景,給他們父子兩個留了充分的空間。

“雲柔說話是有些不對,我替她跟你道歉。”陸宗樸開口,陸雲柔是他的大女兒,年紀比陳燃小了半歲。

陸雲西是他的兒子,比陸雲柔小三歲,兩人都是葉氏生的,出生名門,算的上真正的豪門了。

“當年我媽不也是被人這樣對待的嗎,她都能受得了,我一個大男人計較什麽。”

陳燃別過去臉,不得不承認,這個側面,跟陸宗樸很像,尤其是抿著嘴思考事情的時候,就連微抿的眸子,都如出一轍。

“其實,我把你叫回來,是想跟你談談將來財產分配的事情,畢竟你是我的兒子,作為父親,我盡到的義務很少,所以,將來我會盡可能在其他方面補償你,雲柔和雲西有的,你都不會少,而且,你現在從事的行當,說到底,還是來取悅別人的,戲子登不上大雅之堂。

我希望,有一天你能回歸到家族,華美這邊新開拓的珠寶公司,我想交給你去繼承。”

陸宗樸很大方,至少對自己的兒子,他沒藏著掖著,也想著竭盡全力讓陳燃過得舒服一些,只不過這個時候的陳燃,根本聽不進他的任何看似平常的分析和建議。

陳婷華早年因為忙碌而疲憊的臉,身影這些年一直困擾著他,盡管並未跟任何人提起過,可這是根深蒂固的存在,不能從他生活的軌跡中抹掉。

一句話來說,發生了就是發生了,不能因為補償而假裝這件事情只是一場夢境。

“哈,你覺得我的能力有可能支撐起這樣龐大的公司嗎,就連如何做職業經理人這樣的事情,我都學不會,陸宗樸,你不用想方設法補償我,不需要了,我都這麽大了,有女朋友的人了,哪裏還用得著那個拋棄我們母子的人來照顧,不需要。”

陳小白偷偷看他們兩個,似乎談的還算融洽,至少說話和氣,她聽不見一點動靜,這就說明,沒吵起來,就是好事。

發了個信息給王莉,讓她準備樂山進組的事情,同時跟之前解約的兩個制片走動一下,了解具體情況。

剛想放下手機,秦博源電話打了進來。

正猶豫著要不要接,那邊人已經掛斷了,陳小白松了口氣,一轉身,看見陳燃陰沈不定的臉。

什麽時候談完的,陸宗樸已經沒人影了。

“你們聊完了?這麽快?”

陳小白探著身子往後看,果然,天臺上就剩他們兩個了。

“我們也下去吧,有點冷。”

早就應該覺查出來冷的,在鼻涕流下來之前。

陳小白的禮服很薄,外面的天氣又近乎零度,陳燃雖然沒說話,卻脫了自己的外套,罩在陳小白身上,長臂一攬,幾乎摟抱著往前走。

“以後少跟秦博源聯系,他人品有問題。”

“我沒跟他怎麽聯系,再說,陳燃你不能以偏概全,他總歸有優點的,只是你不了解他,所以會討厭他,畢竟他取代了你一部廣告片,一部電視劇的角色。

如果你能一直保持他對外的謙和有禮,勤懇努力的話,那些廣告商不會拋棄你,制片也不會寧可解約賠償也不願意跟你續簽。

這是值得需要深刻反思的問題。”

陳小白替他分析,陳燃卻很不耐煩,低頭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,反覆追逐,戲弄,直到把裏面的空氣全部掠奪一空,那人幾乎失去了站立的能力,他才依依不舍的挪開嘴巴,眨著眼睛盯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。

“還要說嗎?”

他故意使壞的問道,陳小白哪裏還有力氣跟他反駁,只能偎著他,步履輕移,總算下了樓。

晚宴開席,陳燃被安排到跟華美總裁陸宗樸同桌,還有陳小白,吳薇薇和蘇聰,再就是陸宗樸的一兒一女,華美副總裁,外界的人對此雖有疑惑,卻猜不出為何陸宗樸這樣高看陳燃和吳薇薇。

陸雲西和陸雲柔舉止文雅,席間多次跟華美副總裁聊天提及公司事宜,大有少掌門要接受掌門身份的意味,也許只是因為陳燃在旁,想要拙劣的向他挑釁,讓他認識到,陸家沒有他能沾的上邊的事物。

“雲西,你沒事多跟陳燃聊聊,他比你大,也比你有生活閱歷,尤其是在做人對事方面,不能優柔寡斷,陳燃曾經去劍橋學習過一段時間,我問過他的教授,評價很高。陳燃,如果你真喜歡,將來也可以往導演方面轉型,這都不是問題。”

陳燃並不想接他這番話,感情當初他去劍橋,都被陸宗樸全權監視了呀,毫無隱私。

“爸,我也想去國外讀書啊,你跟媽都不同意,要不然,我現在早就拿到博士學位了。”

陸雲西不愛學習,就算是陸宗樸拿刀逼著他,也沒半點用。

他跟葉氏很像,喜歡專註各種衣服,首飾,打扮,化妝。

而且個性陰柔,不愛與人交流,這在商圈裏不多見,可是因為家庭底蘊的原因,他的性格如此,不代表他的舉動會這樣,虛與委蛇這樣的伎倆,他們從小都會。

“你學的設計,如果能好好畫,我也沒意見,可是你問問你秦叔叔,他怎麽看你的那些鬼畫符,能登大雅之堂,還是能用到華美設計部?”

父親對兒子的苛責,總是不留情面,比如現在,當著一桌子的人,陸雲西被陸宗樸批判的自慚形穢,心裏泛酸。

秦文舉起杯子,打破焦慮與矛盾,“算了,你少說兩句,今天是答謝會,怎麽又較起真來,雲西這孩子善良,懂事,從小就不跟我家那位一樣,你看,雲西沒闖過一次大禍,打架挨揍這種事,我家那小子都脫不了幹系,每個人有一方面的長處,肯定還會有個相對來說弱一點的地方,你何苦事事要求盡善盡美。”

“秦文,雲西能有秦風半點優秀,我也就知足了,可他不一樣,被他媽媽慣壞了,沒擔當,沒氣魄。”

陸宗樸這個樣子,讓陳燃看了心裏不由得酸澀起來,說是公平對待,一個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兒子,一個是從未關心了解過的半路殺出的兒子,情感上首先就不一樣了。

他們之間的哪怕吵架,都顯得親情滿滿,哪裏像他,陸宗樸對他再客氣,也只是因為血緣,並非親情。

“陸總,聽聞華美新一季的服裝發布會定在臘月,這次也是采取了新的走秀方式,還招募廣大設計師共同參與創造,是不是還有一個投票環節?”

陳小白打破他們討論孩子的問題,根據華美往年慣例,服裝發布會本該定在春季,今年不一樣,春季和冬季兩季發布,因為根據銷量計算,這兩個季節的服裝受眾,完全不同。

“陳小姐也在關註,華美是有這個意思,策劃部在做,具體我還沒收到方案,不過是要從諸多設計師裏面,挑選出值得觀賞的設計服裝,不光有獎勵,將來也有可能會請到華美任職。”

陸宗樸看她對華美近期事務很了解,不由得心裏重新打了分數,想著這個女孩可能比面上要機靈的多。

“陸總,你看這幅設計圖怎麽樣?”

陳小白的手包裏抽出一張畫卷,用絲帶捆著,外頭罩了個長條盒子,看起來保存了一段時間沒打開過。

陳燃當然認得,這是他很多年前畫的,當時是陳婷華的忌日,他第一部 戲獲得國際大獎。

準確來說,這是一件送給媽媽的旗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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